黃怒波：企業(yè)家就是負責創(chuàng)新的

回到企業(yè)家精神，講幾個故事。首先，你們都知道薩特，薩特的情人波伏瓦，他們倆挺逗的，波伏瓦咱們都看關于女性的著作，但是沒想到她了寫一篇長篇小說，叫《人總是要死的》，這本小說就是研究虛無主義，這個里面有一個主人公叫波伏福斯卡(音譯)，這個人就說，我怎么能夠長生不老，然后他抓住一個人，要殺這個人的時候，這個人說我家里藏了一個東西，你別殺我，說有一瓶鮮液，你喝了就從此不死了，他不相信。最后到老頭家里的地窖了找到了長滿灰塵的瓶子，說你為什么不喝，他說我很矛盾，因為上帝詛咒猶太人說我詛咒你不死。這個人喝了，真的不死了，活的600年，他極痛苦，永遠那么帥，那么年輕，老碰到非常美的女孩跟他談戀愛，但是每一個女孩最后發(fā)現(xiàn)他不死的時候，就極為痛苦，瘋狂，自殺，進瘋人院，為什么?因為你永遠不死，把我作為一個花看我花開花落，太痛苦了。但是，對他來說，他天天不死的時候，每天躺在長椅說，每天躺在星光下，最后發(fā)現(xiàn)他是人生最痛苦的人，他需要死，盡管短暫，但是他可以做許多事，做的事是有意義的，這是波伏瓦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。你都盼著富貴，富貴了又想長生不老，你富貴了以后又能怎么樣。當年我就想，我有錢了就要買蘋果，現(xiàn)在你成了富豪，最想吃的就是回家吃一萬炸醬面。

第二個故事，現(xiàn)在你們可能不關注，中國人回避談死亡問題，但是最近我在寫一部小說，寫珠峰山南的，在8800下不來了，跟死神在一塊兒，到底能不能救下來，生與死，愛與恨，金錢與靈魂，我去年帶了十幾個哈達登了一次珠峰，我登頂過三次，山上的那些人每年都在。我給他們獻哈達。對死亡的問題，后來又問，為什么要登山，我發(fā)現(xiàn)登山變成一個宗教了，實際上你在找你心靈的終極問題，為什么要活著，有時候你會想，這活著有意思嗎?這每個人類心靈的終極問題，你回避不掉。所以，虛無主義為什么出現(xiàn)?就是人類的心靈本質是虛無的，因為你對你自己永遠是無法把控的。

這樣我就研究死亡哲學，就發(fā)現(xiàn)一些問題。舉個例子，托爾斯泰在全世界引起最大的尊敬的書還不是他的《戰(zhàn)爭與和平》，是一個長篇小說叫《一番伊里奇(音譯)》。每個人沒有意識到自己活著的時候是多么的可貴，活這的這一段是多么的可貴，都沒有意識到。所以，這個一番伊里奇，小貴族，天天尋花問柳，天天貴族那一套，享盡了這些榮華富貴。但是，也一天突然他去釘一個釘子摔下來了，最后發(fā)現(xiàn)他慢慢變了，為什么?得癌癥，到后來家里人，太太都在變。到最后，他想，有一天我是不是要死了，醫(yī)生還不做肯定回答，他突然大叫，叫了三天，他不相信我怎么會死呢?死都是別人的事。然后，他在病床上慢慢回想這一生多么荒唐，多么虛度，每天起來是什么打牌，尋花問柳，現(xiàn)在突然覺得什么也沒做，在床上開始一直想，想到最后，看著他的老婆，說你活著太可憐了。這是什么意思呢?因為人們不知道人是向死而生的，還在浪費生命。所以，這個意義就是人都是向死而生的，所以你要珍惜你的當下。所以，在這個意義上，我們經歷的所有的苦都值得，為什么?他是在活著，活著就是挑戰(zhàn)，就是吃苦，創(chuàng)業(yè)，成功，失敗，我們沒有天天等死。所以，這個小說寫完了，在全世界引起了很大的反響，張顯亮(音譯)寫《習慣死亡》也是模仿的這個。

所以，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要探討的話，作為一個企業(yè)家精神來說，它月份是創(chuàng)造向上的東西，不是浪費時間。所以，最近我就研究，就想，我們這一代人走過來，能夠留下什么?當然你們去過紅村，紅村會留下來，不會因為我的死亡而終止，它變成世界文化遺產。但是，財富難說了，你留給社會了。但是，反過來說，如果每個人能夠看到這些土豪，他給中國30年貢獻的企業(yè)家更深，貢獻的不光是成功，還有失敗的時候，這一切都就值了。這個民族起碼不會再富起來以后，變得除了錢什么也沒有。所以，這個意義上想跟大家交換一下最近的心得和體會。

當然了，你說中國的社會有沒有舊?我還是希望有舊。為什么呢?我最近在探討，我不知道你們讀了MBA沒有，我是中歐的EMBA，1996年，我們讀EMBA的時候都是學哈佛的案例、西方商學院的經典案例過來的，但是現(xiàn)在看，經典案例的大企業(yè)都倒閉了，倒了也偉大，但是下一步案例從哪里來?從中國來，因為下一個30年的經濟該是中國的經濟，應該是中國的企業(yè)家在創(chuàng)業(yè)的同時，樹立我們的企業(yè)家精神，樹起我們的案例。西方的企業(yè)家精神有一個精神支柱，叫興教倫理，宗教。但是，西方的企業(yè)家相信經商就是掙錢，掙錢要還給上帝。但是，現(xiàn)在西方的企業(yè)家更深已經沒有了，興教倫理，為什么?從這次金融危機來看，整個現(xiàn)在西方企業(yè)家精神衰敗了，變成了一個市場法則，叢林法則。

前天晚上跟法國的前大使，還有藝術吧的佳悅(音譯)吃飯，法國的一個導演在那兒，他正在拍《狼圖騰》，后來我問他《狼圖騰》你們法國喜歡嗎?他說很喜歡。我說你知道嗎?在中國有爭議。他說什么爭議?我們改革開放以來奉獻了一個企業(yè)家精神，就是狼性，就是信奉了強者為王，弱肉強食，所以在你們的心目中一定是這樣，他敗了活該，我勝了是我厲害，我贏。所以，商場上不擇手段。狼性精神體現(xiàn)的殘酷，它就不關注到社會其他弱勢的這些東西。所以，現(xiàn)在社會要講和諧社會，企業(yè)家精神簡單的理解為狼性精神是不對的，《狼圖騰》是文化大革命知情一代體現(xiàn)的精神，30年改革開放我們信奉的狼性精神要大于別的，市場經濟理解到狼性精神。所以，我們可以講法制，可以不講道德。你可以講公平，但是你不管你的責任。你想我是個窮人出身，現(xiàn)在我富你沒富，活該。但是，人類畢竟有起點的不一樣，北京的孩子跟西藏的孩子怎么能一樣呢?西藏大學的孩子拿到大學報到書的時候，全家圍在那兒哭，因為他要報到需要800塊錢，他怎么拿?所以，這就回到了下一個企業(yè)家精神，就是要有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擔當?shù)呢熑蔚?。所以，我跟那個導演說，希望你把狼性表現(xiàn)的人性一樣，不要突出它的殘忍性，這會給這個社會一個強烈的信號。我養(yǎng)幾條魚，最強的才能活下來，中國講狼性精神，西方進企業(yè)家就是浴缸里的鯊魚。所以，這種企業(yè)精神在我下一個30年，在你們這代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是要批判的，不能要的。

對我們的文化要找回來的尊重，像莊子的理念，那些無為的油滑的東西要清除，說中國人天生是油滑的，老莊的思想太濃厚了，就是成者王，后百者賊，所以你們看到《小時代》那么受歡迎。我們對魯迅的一些東西要重新看，魯迅在那個背景下，把中國人所有的東西丑惡的、夸張的太大了，如果都是祥林嫂、阿Q，中國到不了現(xiàn)在，你要看到有這么多優(yōu)秀的人在這兒。所以，我們回頭的時候，不要進行民族虛無主義，魯迅這是民族虛無主義。我們也不要文化虛無主義，也不要道德虛無主義，最后靠什么?靠我們的企業(yè)家精神，就是永遠創(chuàng)造、創(chuàng)新，來拯救我們現(xiàn)在社會。

A：上午有嘉賓說企業(yè)家精神就是說企業(yè)家抓住機會，然后永遠向前，然后不管他現(xiàn)在控制了多少資源，通俗的話來說，就是他自己想要做一個目標，然后他不管現(xiàn)在具備不具備條件，他一直努力的往前做這個事情，這就是最終的一個企業(yè)家精神，甚至不考慮商業(yè)上的回報，或者其他方面的，主要是這種精神。我剛才聽了您的企業(yè)家精神，我覺得這是比較類似的。

第二、您剛才說背影，我不太贊成，我覺得企業(yè)家精神主要是精神，不管是新經濟，互聯(lián)網(wǎng)經濟，還是老一代傳統(tǒng)精神，我覺得跟年齡的大小沒有太多關系，所以，我們一直期望像黃總您這樣可以繼續(xù)努力，繼續(xù)學習，繼續(xù)創(chuàng)新，繼續(xù)站在這個舞臺上。

黃怒波：他講也對，但是企業(yè)家還是有定義，什么叫毀滅性創(chuàng)新?它就是把舊有的生產要素，現(xiàn)在所有的要素都在，打亂了重新組合，裝配。馬云沒說月球上哪個技術，就是互聯(lián)網(wǎng)，就是交易買賣。但是，他們搭了一個阿里巴巴，這叫創(chuàng)新，把舊有的生產要素重新進行組合，這個需要膽量。你剛才講的也對，但是后面那個，企業(yè)家失敗不承擔失敗的責任，中國有點問題，中國企業(yè)家失敗都要承擔失敗的責任，因為機制有問題。我覺得你們這一代創(chuàng)業(yè)的機會大大超過我們那一代，中國的下一個30年真的會了不起，因為整個創(chuàng)業(yè)家的機制形成了。

B：黃總您好，我是您的粉絲，我想問一個您的登山的問題，登珠峰，大家都知道有可能回不來。第一次有可能就覺得是無知者無畏，但是，您為什么第二次還要去?第三次您可能覺得是為了寫一本書，為給那些哈達，有責任心。第二次您是怎樣突破第一次的恐懼心理又去，是什么一種狀態(tài)?我一直理解不透。

黃怒波：登山到后來是一個悟道。在山里走，就一個人，你想很多事。登山你睡在帳篷里，就是心情，人在那個環(huán)境當中，我懷疑靈魂出竅的，到后來找機會登山就是讓自己思索，自己是誰，為什么活著，這有意義嗎?你會想這些問題。當然，登山到后來還是戰(zhàn)勝自我，我一開始，走幾步看一看，到后來反而很快了，偶然心理承受。所以，登完山的人確實什么都不怕。登幾次珠峰，我第一次就失敗了，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特別好，一個是做了紅村，一個是2009年，第一次登珠峰，登到8700的時候，一個山友就出事了，另外一個山友被砸了，所有人都走了，我就想辦法呼叫，這個人去年還是死在一個山上，還是頭，所以也沒有逃過去。當把他幫助完以后，8700的時候，風大極了，登山不能站起來，一站起來，渾身溫度迅速下降，十指就不行了，很痛苦。看著前面就要登頂了，最后決定放棄了。

后來第二次登頂，從那兒上去，我覺得太英明了，那次不放棄，我就下不來，因為還遠著呢，那天的體能，上去肯定回不來，很多人就是要上去，所以就留在那兒了。所以，后來我發(fā)誓一定要再回來，因為我失敗了。所以，2010年再登珠峰，跟王石、王靜一塊從南坡登頂，那一剎那，年齡最大是我，第二天王石上去，就超過我了?；貋硪院螅驗樵诒逼率×?，因為失敗，我再歸來，我一定從北坡再登一次，結果到北坡以后，那次登頂很快，大概6個小時就到了頂峰，走的太快了，天還沒亮。我說向導，咱們坐這兒睡一覺吧，兩個向導面面相覷看了半天，后來說黃總，我沒氧氣了。摸著黑照了相就下來了，下來以后，一回來就是雞飛狗跳，當商人，天天就這些故事，就覺得登完山不太適應大城市，也不適應應酬。其實我每次參加活動最難受，礙于面子，最安全的就是一個人看書。登山主要是害怕，心理恐懼，我第一次站在頂峰的時候，心里極恐懼，我先看我在不在安全繩上，因為你有想跳下去的感覺，一萬米的高空，底下太美了，人那個時候害怕自己會飛身而下，但是到去年沒有這個感覺了，后來我知道，我已經變成山的一個部分了，本身這個世界上你沒有任何可害怕失去的，所以你也懂得了你活著真好，因為那些山友永遠在山上，是山上的一塊石頭，而我還站在這兒，每天忽悠。